“没呢,”女子脸色忧愁,“说好去帮人盖房子,顶多一个月就回来的,这都过了多久了,家里老小还等着他拿那笔报酬回来花销呢。”屠户收了她递过来的铜板,沉默着又给她搭了一块猪下水。“这兔子你真不收?”女子打着商量,“我也不多要,您给我换点猪肉就成。”“不收,你自己拿回去炖了吃吧,我这儿只卖猪肉,”屠户一指院子里拴着的一头小鹿,“今儿早上我连襟送了头鹿过来,我碍着面子买下来了,这会儿正愁怎么吃呢!”女子绕着那小鹿转了一圈:“这鹿倒是不错,宰了之后给我匀一碗鹿血呗。”“我也没宰过鹿,你要是能帮上忙,我就给你割块肉。”“成,”女子应得痛快,“现在就杀?”“也行。”屠户上前解开绳子,那原本闭目养神的小鹿却忽地一尥蹄子,踹中他的膝盖,横冲直撞地向院外跑去。女子连忙帮着去拦,挡在门前,那小鹿绕开她,踩着院子里的石磨借力向院墙处跃起,鹿的弹跳力很不错,要不是眼前这一只四肢运用得不大协调,兴许这一跃真的能成功逃脱。屠户骂骂咧咧地把它拖回来,按在青石板上,女子也上前帮忙捆住它不断乱踢的腿脚,小鹿哀声叫着,似在求情,瞪得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滚落一滴滴泪珠。“住手,”薛宴惊适时露面,扔给屠户一锭银子,“这鹿我要了。”屠户掂了掂银子的重量,顿时笑逐颜开:“好嘞,给您杀了还是……”“我要活的。”薛宴惊打断他。“好好好,您住哪儿,我给您扛过去?这鹿可不大老实。”“不必,把绳子解开就好。”屠户依言照做,小鹿似是明白薛宴惊在救它,不再挣扎,乖乖地躲去了她身后。一旁的女子没能分到鹿肉,无奈地抱起兔子要离开,薛宴惊将她拦住,也扔给她一锭银子:“兔子卖我。”“好!”女子生怕她反悔,连忙把不断挣扎的兔子塞给她,揣着银子匆匆走开了。薛宴惊带着一鹿一兔,走到巷尾无人处,才停了下来。“别怕,”那兔子整个身子都在发抖,薛宴惊把它捧到眼前,和它对视,“你是不是……人变的?”这猜测略显大胆,兔子脑袋动了动,看起来像是一个点头。兔子自然是不能说话的,薛宴惊想了想,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,取出笔墨,给兔子爪爪蘸了墨汁,让它在纸上随意发挥,讲一下此事来龙去脉。那兔子在纸面上别扭地挥舞前肢,半晌后,薛宴惊看着那一片乱七八糟的墨迹,奇道:“难道是我想多了吗?你们并非由人变幻而成?”兔子激动起来,小鹿也焦躁地跺了跺蹄子。薛宴惊又想到另一种可能:“还是说,你其实并不识字。”兔子羞惭地低下了脑袋。“……”作者有话说:42◎中招◎“死丫头!”薛宴惊正准备换个方式与兔子沟通, 忽听得街角某户人家里有怒喝声响起,“把你手里的黄狗给我扔出去!饭都快吃不上了,还要养这些东西!”“谁都不许碰她, ”随即响起的是一个女孩稚嫩的叫喊声,“她是我娘!”“浑说什么?你娘回娘家了,改日便归, ”成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, “等她回来听说你管一只黄狗叫娘, 看她不揍你!”“她明明就是我娘,”女孩子哇哇大哭起来,“爹你为什么不信我?”随后笤帚抽打皮肉的声响、女孩子的哭声、黄狗的吠叫声混合在一起, 薛宴惊连忙循声而去,拦住了那正教训孩子的男人:“别打了, 黄狗卖我。”她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,男子接过掂了一掂,喜笑颜开:“好,你拿走吧。”院子里一名六七岁的女孩儿抱着黄狗不肯松手,眼看男子又要发怒,薛宴惊拦了他, 在女孩儿面前蹲了下来,拿出腰牌给她看:“玄天宗弟子薛宴惊在此,放心, 先交给我吧, 我保证把你娘平平安安地带回来。”玄天宗的名头实在好用,连这小小的孩童都有听闻, 那黄狗闻言也安静下来, 咬了咬女孩儿的衣角, 似是让她放心。女孩儿这才点了点头:“姐姐,您一定要把我娘还给我。”“一定。”黄狗眼里泛出些泪光,跟着薛宴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。薛宴惊在街角停下,再次掏出纸笔,寄希望于这只黄狗能够识字。“不好了!”还没等她给狗爪沾上墨迹,忽听得街前有人高喊,“王家嫂子跳河了!”她猛地站起来,一肩扛着小鹿,一手夹起兔子、揽住黄狗,高声问道:“她人在哪儿?”“河在东边,”有人给她指了方向,见她转身御剑而起,愣了愣,猜到眼前的仙师急着去救人,连忙又跟在她身后喊了一声,“仙师,你……那王家嫂子刚刚被人救上来的时候,已经断气了!”“……”薛宴惊动作微顿,还是直奔河边而去,万一人还有救呢?归来宗门不过大半年,她大概已经成为了一名够格的名门正派弟子,听闻陌生人有难,第一反应永远是去救人。到了河边,落下云头,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面色苍白的陌生妇人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,有人正要将她抬走。方源也蹲在妇人身侧,对上师妹的视线,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,示意她此人已是没救了。有位老人在河边唉声叹气:“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?”方源与薛宴惊对视一眼,上前询问道:“老人家,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您知不知道王家嫂子为何要跳河?”
“我原本在河边洗衣服,一抬头就看到她直愣愣地站在上游,”老人声音战栗,透露着强烈的不安,“我喊了她一嗓子,她回头看我,脸上都是泪水,我